男女

2022-10-19 · [All posts]

进化为我们研究人类行为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看待世界独一无二的视角。

宇宙在不断变化,物质分分合合。一些组合物结构更稳定,那么它就能更久地存在。这些化合物也在变化,如果变化不适合存在,它将很快消失。

为了生存和繁衍,生物进化出了许许多多的适应器,辨认方向、龟甲、逃跑等等,这些适应器被记忆于基因中。生物体容纳着自身的基因,基因中存储了生物体的信息。如果一个生物不适合生存和繁衍,那么决定它行为的基因就难以延续。于是在环境的压力下,存在的生物将越来越适合生存与繁衍。

两性

性别之分大大增加了基因的多样性,分裂组合也有利于阻断遗传疾病的延续。这也为生物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择偶。两性的目的都是自身基因的延续,但是付出却不同。生物学按照生殖细胞的大小划分雌雄,也就是卵子与精子。精卵大小不同就首先展示了两性付出的不同,更大的卵子需要雌性提供更多的营养物质。

择偶策略

特里弗斯(Trivers, 1972)的亲代投资理论认为,对后代投入更多的一方择偶会更加挑剔。毕竟,不慎重的后果对投入较多的一方来说代价巨大。对于人类,女性需要历经十月怀胎,还有漫长的哺乳期,她没有理由不慎重。女性的择偶标准首先是资源的多少,这直接决定了后代的成活率,资源的稳定性也十分重要。据此,女性倾向于选择长期择偶策略:有一个稳定付出的配偶;但对于男性,由于繁殖中只需提供廉价的精液,为了有更多的后代延续基因,应该有尽可能多的性伙伴。于是,男性倾向于短期择偶策略。

两性冲突

策略的不同带来了冲突。困惑生物学家一点的是女性内隐的排卵期。排卵期时最易怀孕,动物界的雌性在此期间都有明显的外部表现,告诉雄性交配的时间到了,人类却大为不同。一种猜测1是,隐藏的排卵期使男性不能确定交配行为是否让女性受孕,只能以与其频繁的性行为解决,这有利于女性得到一个稳定的配偶。与此相关的还有人类可随时唤醒的性欲望,进化过程中有此能力的女性更有可能将配偶留在身边。

虽然男女可形成稳定的配偶关系,如婚姻、家庭,但是为了基因传播,背叛或偷腥却始终存在。男性看中的是女性能为他繁殖后代,但是如果孩子不是自己的,那就是白忙活,这就是困扰男性的亲子关系不确定性。而对于女性,亲子关系始终确定,更看重的是男性能稳定提供资源。据此,相比于感情出轨,男性更接受不了女性身体出轨;而对于女性,更注意的是男性感情出轨,这往往预示着男性向其他女人提供资源(Buss et al.,1999)。

择偶偏好

女性的年龄越小,能生育的数量就越多,繁殖价值也就越大。如果考虑到过小的年龄有死亡的风险,生育力约在25岁达到最高。于是进化使男性更偏好年龄小的异性,调查发现平均值是小两岁半,这也可以解释为何青春期的男孩为何倾向于年龄大的异性,因为同年龄的女孩生育力低。但不合其意的是,因为女性更看重资源,她们更喜欢年长些的男性,平均值是大三岁半2

身体特征预示着繁殖能力,如对称性、腰臀比、身高等等,其中人类觉得美的形态往往契合了更高的繁殖价值,进化赐予了我们感受异性美的能力,隐于背后的是繁殖。

可能让一些女性烦心的是,男性总是很容易将女性的行为解释为性暗示,比如对他注视、微笑。这主要是因为进化过程中过度解读与漏失所导致的代价不同。一个很好的例子是烟雾报警器,漏报的损失巨大,误报却小得多。对于男性也是如此,错过择偶机会意味着失去了播种的机会,而过度解读却不会有什么损失。于是,那些倾向于过度解读的男性其后代越来越多,继承了其基因的男性后代也继承了此行为,当然,理解此机制的女性也往往可以利用这点,左右逢源。

这个解决代价不对等的适应器也作用在女性身上。女性为了防止被骗,倾向于低估男性承诺的真实性。

同性竞争

一个物种中,如果一种性别在繁殖活动中的变化比另一种性别高,那么此物种将会表现出明显的性别二态性。极端的例子有,雄性海豹为了对付同性,进化出了四倍于雌性的体重。

男性的竞争对手始终是男性。由于男性在繁殖活动中付出较少,处于优势地位的男性往往可以有许多繁殖机会,而失败者却常常一无所有。如此激烈的选择压力使男性进化出了高大有力的身体特征和更冒险、更具攻击性的行为特征。比如,一个区域仅能维持生存但无繁殖机会,离开此区域尽管有风险但也存在繁殖机会。于是,保守的无后,更具冒险性的个体留下了后代,还有他们的冒险基因(于此相反的是女性较少的攻击行为与冒险行为,因为女性往往需要养育孩子,孩子离开母亲很难生存,高风险活动的代价太高)。

女性之间也存在竞争。女性独特的乳房是生物学上的一大难题,它不仅在非哺乳期存在,其中更是填充着大量“无用”的脂肪。无疑问的是,这是男性偏好的特征,因为这与哺乳、繁殖能力有关。考虑到人类社会存在着巨大的等级差异,高地位者有更多的资源,但是他又难以占有全部的性资源,如此情况下,女性之间就产生获得资源多少的巨大差异。那么乳房就很有可能是女性为了获得更高地位男性青睐的竞争产物。

遗传亲属

个体的基因不仅存在于本体中,也存在于遗传亲属中,如父母与孩子有50%的基因相关度,祖父母与孙子有25%的基因相关度。为了基因的延续,个体不仅繁殖后代,也帮助有相似基因的遗传亲属。但是因为遗传相关度的不同,帮助的程度也不同。相关度越高,关系就越亲近,愿意付出的也越多。

考虑到男性面对的亲子关系不确定问题,问题又复杂了许多。对于祖父,他同时面对两个不确定: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与孙子是不是儿子亲生的,而祖母只面对着孙子是不是儿子亲生的问题;同样的分析也可应用于外祖父与外祖母,外祖母可以肯定外孙与自己的遗传关系,而外祖父的情况与祖母大致相同。于是,外祖母与外孙的关系最亲近,祖父最低,外祖父与祖母介于两者之间。

遗产分配

人类一般将遗产留给遗传亲属和配偶,而不是无遗传关系的人,这有利于相同基因的延续。但是对于男女又有些不同。男性倾向于将遗产留给配偶,因为他相信配偶会照顾他的孩子,除非配偶年纪轻轻很有可能改嫁;对于女性,她倾向于将遗产分给更多的亲属,如子女,因为男性很有可能再娶。

总结

《西部世界》有一句台词说,人类的所有成就都是孔雀的尾巴,这不无道理。


1

另一种可能是,合作对人类的生存十分重要,而外显的排卵期会引发男性的激烈争斗。

2

(美)巴斯《进化心理学》,商务印书馆2015年版,p.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