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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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普斯在薇琪特太太家终日处于梦境,回想着过去的日子,他时常低头看看脚,想知道是哪一只起了如此重要的作用。这个微不足道的事引发了后面那么多重大的事情,他却怎么都记不清细节了。但在回忆中,他重新看到了大山墙的山峰(之后他再没有去过湖区)和散石山坡下沃斯特湖灰鼠色的深渊,闻到了大雨后清新的空气,重又循着如带的山径跨越到斯代岬。使人头晕目眩的欢乐,黄昏时分湖边的散步,她文静的声音和兴奋的笑声,都在记忆中清晰地逗留着。她是个快乐的人,始终是。

他们都急不可耐地计划着未来。但他相当严肃,甚至有些畏惧。她到了布鲁克菲尔德,这当然很不错,其他的男舍监也都结了婚。她喜欢孩子,她告诉她,在他们间会过得愉快。“哦,契普斯,我很高兴你是这样一个人。我还怕你是个律师、股票经纪人、牙医,或是在曼彻斯特经营着大纺织厂的商人呢。第一次遇到你时,我这么想。在学校当老师可就不同了,非常重要,你不这么认为吗?能影响着一些人,而他们将成长起来,对世界发挥一番作用……”

契普斯说他从没这么想过——至少是不经常。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像其他人做其他事一样。

“对,当然啦,契普斯。我就喜欢你说这么简单明了的话。”

一个早晨——另一段回忆,在他想到时清晰地在眼前浮现——因为某些缘由,想贬低自己和自己学识的强烈意愿折磨着他。他告诉她,他的学位普普通通,偶尔还苦于管教学生的纪律,他不会再晋升,他根本不配娶到一个如此年轻、有雄心的女孩。还没等他说完,她就以哈哈大笑作为回答。

她没有父母,是从伊林的姑母家嫁出去的。婚礼的前一晚,契普斯离开她返回酒店时,她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是个重大的时刻——你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告别。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新来的学生,将要和你一起开始第一个学期。别慌,听我说——我只完全恭敬这一回。我可否称你为‘先生’?——还是说‘契普斯先生’更恰当些?还是‘契普斯先生吧’,我想。那么,再会——再会,契普斯先生……”

(车行道上马蹄声得得地响;微弱的绿色煤气灯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闪烁;报童叫喊着南非的新闻;福尔摩斯居住的贝克街。)

“再会,契普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