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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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年春季的一天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一步步走遍了整个布鲁克菲尔德村,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多少想挣扎着逃往一个外部世界,那儿的阳光依旧照耀着,所有的事情都在平和地进行。年轻的福克纳在校外的乡间小道上见到了他。“请问,先生,我下午可以请假吗?我家里人要来。”

“嗯?怎么回事?哦,行,行……”

“那么赶不上做礼拜行吗,先生?”

“行……行……”

“我能到火车站迎接他们吗?”

他几乎要回道:“你要到地狱都行,反正不关我的事。我的妻子死了,孩子也死了,但愿我自己也死了。”

其实他只点点头,蹒跚着走了。他不想同任何人说话或是接受吊慰,要在适应了新情况之后,如果他能的话,才去接受。他照常给他带的四年级上课——点名后的预备课,给他们划定要牢记的语法,自己却坐在书桌前,处于持续、默然的出神中。突然有人说:“请看,先生,这里有许多给你的信。”

这的确有许多,他把臂肘搁在这些信上面,它们都是指名写给他的。他一封封地拆开,但每封都是空白。他默然地觉得这很奇怪,但什么都没说。这件小事对于萦绕在他心头的那件大事几乎没有影响。几天后他才意识到那是愚人节的玩笑。

母亲和刚生下来的孩子同一天死了,在1898年的4月1号。